■ 关注焦点

　　直到昨日，北京联合大学生物化学工程学院培训中心双证班的67名学生，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学业能否完成。

　　不久前，他们被院方告知，自己不属于学院正规的本科生，这让学生们异常惊讶。事实上，今年高考结束后，67名高考落榜生，在成绩未达到“二本”分数线的情况下，接到了印有该学院名头的录取通知书，并承诺全日制四年本科。

　　对于这次招生，学院表示是下属培训中心的合作单位，在招生过程中用欺骗手段违规宣传，而培训中心老师却称，校方早知道此次招生工作的进行。就在两方各执一词时，学生们最关心的是能否得到“本科生”的身份。

　　对此，学院表示无能为力。

　　“上课不？”室友袁野躺在床上，无精打采地问。

　　“上个屁。”刘晓云下床，“砰”，摔上宿舍门，走了。

　　连续很多天，刘晓云很郁闷。

　　他是北京联合大学生物化学工程学院(以下简称“联大生化学院”)双证班的学生，满腹郁闷源于入学读了三个月的“本科”后，近日却被告知，自己不属于学院的正规本科生。

　　和刘晓云状况相似的，还有该班的66名学生。他们不能接受，当初明明收到了学校的本科录取通知书，却在一夜之间变成了成教生。

　　“本科生”遇成教考试

　　一切问题，在入学后的一次考试中，集中爆发了。

　　8月底，双证班的学生们通过联大生化学院培训中心的老师李金虎和丁艳得知，过几天要参加一次小考试。

　　两名老师说，考试很简单，肯定能过。学生肖强问考试干什么，被告知可能涉及以后的分班。

　　9月份，学生们领到了考试的报名表———高中起点考生报名登记表。李文的表中志愿栏一项已经用电脑打印好———商务管理。“为什么小考试还要报志愿？况且我从来没报过这个志愿。”李文说。

　　考试前，肖强以前的高中老师通过考试日期和报名表断定，这是成人教育考试。“本科生为什么参加成教考试？”带着疑虑，肖强参加了考试，但“成教考试”的消息还是在学生中不胫而走。

　　这让一些学生更加确定，自己此前的怀疑有道理，早就觉得生化学院培训中心的性质有问题，难道新生还要培训？

　　肖强确定，他被骗了。

　　双证班遭质疑

　　和肖强一样，双证班上其他66名来自全国各地的学生也被骗了。

　　按照他们的理解，双证班意味着可以拿技能证，又能拿本科毕业证。

　　但是刚开学，学生们就陆续发现了很多异样。

　　肖强说，学校很多上二本分数线的本科生住宿费是750元，可双证班学生每人交2000元住宿费。学生李文说，入学初老师曾说，够分数线的学生和双证班的学生一样，都是联大生化学院的老师教课。可上课时李文才发现，同时给两类学生上课的，只有一名老师，其他都是外聘的。而发的教科书上，竟有成人教育的字样。

　　更让李文愤怒的是，一次上课前，双证班学生临时接到通知，任课老师有事来不了，“有逃课的学生，难道还有逃课的老师？”

　　近日，学生们找到了联大生化学院的领导询问此事，领导的答复让他们震惊：不清楚学院有双证班。

　　很多学生找到丁艳和李金虎，问他们自己的学籍档案在哪里，两人说，学籍档案可以放到培训中心，由中心暂为保管。

　　“我们到底是不是这个学院的本科生？”学生们多方询问，都没得到肯定的答复。

　　分数不够 仍可读本科

　　种种疑问，让学生徐立联想到高考结束后，报名录取的情况。

　　7月底，徐立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对方说他已经被联大生化学院录取，并给他邮寄了录取通知书。

　　事实上，徐立的高考成绩低于“二本”分数线，为了寻找读本科的机会，他在网上查找计划外招生的报名信息，得知联大生化学院招本科生，在判定这是所公立学校后，徐立留了姓名与联系电话等信息。

　　录取通知书如约而至。

　　接受采访的7名学生中，有6人和徐立的情况相似，但刘晓云是个例外。

　　刘晓云说，他既没在志愿表里填这个学校，也没在网上留信息，但录取通知书仍然寄到了他家，这让他颇感意外。

　　“是不是学校补录呢？”在随通知书寄来的宣传册上，刘晓云看到生化学院的介绍：全日制本科，四年。刘晓云觉得，毕竟是二本，念吧。

　　合作方违规招生？

　　抱着这种心态报到的学生很多，但让他们意外的是，学院竟然不知道有这批学生存在。

　　“学生们受骗了，他们是最大的受害者，我们学院也是受害者。”5日，联大生化学院宣传部长程雨琴说，联大生化学院培训中心是学院的下属部门，该部门有独立的法人资格，也有独立的办学资格。

　　就此事件，生化学院向本报发来声明说，今年3月，培训中心与朝阳区社会力量办学单位智融经管培训学校(以下简称智融学校)签订培训合作协议，约定所有合作培训项目中的招生宣传、学习课程及考试成绩、结业等事项，均不得与联大生化学院学历或学位挂钩。但智融学校在未经培训中心批准的情况下，擅自印制招生简章，盗用联大生化学院的名义进行宣传，向学生寄发有“本科”字样的新生入学须知，以欺骗手段共招了67名学生。

　　程雨琴说，学院未接到办双证班的汇报，智融学校在招生简章里却注明招本科、学制四年，“这是在盗用学院的名义骗学生。”

　　程雨琴说，智融学校还私刻了生化学院的公章，让学生相信是学校招生，“但我们学院没有这个章，也没允许他刻这个章，培训中心也不知道刻公章的事，智融学校的行为相当于虚假宣传。”她说，培训中心只能以培训中心的名义办学，但招生简章里既没出现培训中心，也没出现智融经管培训学校，这种做法违背了当初的协议。

　　前日，记者通过网上登记显示，智融学校位于朝阳区某高校教学楼的一间办公室。记者登门探访发现，该办公室门外未挂任何标志。学校的三个联系电话，两个显示空号，另一个则为住宅电话。该高校多名老师表示，从未听说教学楼里有智融学校。

　　中心老师否认招生欺诈

　　对于学院指责违规招生的说法，培训中心的老师李金虎说，不清楚双方当初怎么签订的协议，但学院应该早知道双证班的存在。

　　“网上一查就会发现，双证班和正规的本科生不一样。”前日李金虎表示，学生和学院不可能完全不清楚情况。

　　李金虎说，邮寄录取通知书中说的全日制四年本科，是指可以先读两年半，拿到专科学历后再考本科，然后用一年半的时间读本科，也可能读两年半。但记者在通知书上却并未看到这样的解释。

　　李金虎介绍，培训中心双证班在今年3月份成立，培训中心是生化学院的下属单位，学校却称不知道双证班的存在，“这些学生已经入学三个月了，校方现在说不知道，说不过去吧。”

　　对于学生们的身份，李金虎说，发给学生的教科书上都写着成人教育，学生们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读的是成教。

　　记者提出要找培训中心的负责人赵主任，李金虎多次说，“我不知道他的手机号，也不知道他全名叫什么，他平时经常不在学校。”

　　李金虎说，自己是培训中心聘来的员工，负责行政工作，“现在出事了，学院不让我们做了，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转正”无望后的困局

　　近日，学生们被告知，事件有三种解决方式：一是全额退还所有费用，根据老家路程的远近，学生能得到1000、3000、5000元不等的补偿；二是如果通过了成人高考，还可以到学校继续读书，但非全日制，每周只有一天；三是如果考试没通过，可以去联大总校上成人高自考。但唯独没提到学生们期待的“本科”字眼。

　　程雨琴理解学生们的心情，但她说，每年的招生录取教委都有备案，档案也由教委管理，学生想转专业都困难，更何况在没经过正常的高招录取，没进入全国招生系统情况下，学生想转为正式本科生，学校无能为力。

　　程雨琴说，因为此事，数日前培训中心的赵主任已被停职，目前学院抽调以副院长为负责人的教师队伍，代管双证班的学生。

　　5日，市教委咨询热线的工作人员介绍，“计划外招生”办学形式属于自考助学，它所颁发的只能是学历证明，国家不承认。如果是学校主动联系考生，考生应该慎重考虑，因为除了通过正规高招录取形式外，只有通过成考、网络教育、高自考、电大等形式才能取得国家承认的本科学历。

　　也许已经料定无法转成本科生，几天前，薛坤退了学，装上行李离开学校时，大哭。而其他的学生，仍然不知道前路在哪里。

　　(文中学生姓名均为化名)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李天宇 实习生 卢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