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们一家银行,年初是3000多万的不良金额,到9月底已经逼近5000万元。”国庆节后,江苏一家省级分行信用卡中心负责同志拿出一份关于信用卡不良资产急剧上升的分析报告,建议记者“关注信用卡市场面临的日益严峻的风险形势”。
“江苏成为信用卡风险重灾区”的提法从中国银联江苏公司亦得到佐证:江苏现在有47家发卡银行,信用卡发卡量逾千万张,特约商户近11万个,POS机近20万台,ATM机17000台,交易额金额和笔数名列全国第3位,银行卡已经成为人们日常生活中使用最为频繁的非现金支付工具。但业务发展过快,法律法规建设滞后,市场不规范,使银行卡产业面临的风险日益严峻。
打开南京一些报纸分类广告的“便民服务”版:“信用卡快速办理急用钱”;“一小时得款,外地可”;“专做急用钱,80后优先,女士特惠”;“真诚相贷,快捷提现”,此类小卡片广告密密麻麻,充斥版面,甚至连街头的书报亭、卖奶茶的小店都贴满这样的广告。
人民银行南京分行科技支付处处长唐清说,这些人主要是做非法套现的生意。近年来,随着发卡主体越来越多,每家都要更多地抢占市场份额,在追求发卡量和刷卡量的过程中,对风险防范不够,导致非法套现愈演愈烈。过去银行只在中型以上商场的收银台布POS机,现在小杂货店、小服装店、茶馆、小型便利店POS机无所不在,这给恶意套现提供了便利。许多机器成为不法分子的提款机、发财机,每刷一笔,从中收取10%的手续费。“有的小便利店、小服装店,高峰时一天出现10多万的刷卡量,卖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量?对这些异常信息锁定跟踪后,发现都是在恶意套现。”南京一家股份制银行的卡部老总介绍说,对恶意套现者如不能及时催告清欠,银行就很快会形成损失。
现在不仅有人以开小店名义申请到POS机来“专做急用钱”,一些大商场也有里应外合做套现生意的。最近一家大银行发现,有若干张该行的信用卡在南京珠江路某电器城经常出现大额刷卡、循环退货。持卡人买的都是笔记本电脑或者诺基亚手机,买的时候是信用卡支付,过了两天就来退货,商场柜台以现金退给刷卡人。每退一次货都是一次套现的过程,几次一退,一张信用卡就给套走数万元。
苏州市公安局经侦支队一位多次参与过相关案件侦破的同志介绍,从事信用卡恶意套现和透支的,不少是受银行内部人员操纵。他们知道其中的关节,知道如何钻空子,有的铤而走险,赤膊上阵自己干,短时间甚至成了“暴发户”。他们8月份破获的一个案子,犯罪嫌疑人葛某以前在一家银行信用卡中心做客户经理,手中有该行数千名持卡人的身份信息。他伙同女友冒用其中一部分人的身份信息,处心积滤伪造一批门禁卡、工号牌、身份证,先后在10多家银行办信用卡100多张,两年多时间,疯狂透支、套现逾百万元用于奢侈消费和赌博,给银行造成巨大损失。
信用卡案件的高发和风险的加大还体现在各地信用卡违约官司激增。南京白下区法院门口,告示栏里密密麻麻贴满了银行关于信用卡案的催告通知和法院开庭通知。该院经济庭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他们一年受理的2000多件经济纠纷案,至少有1/5是洪武路上几家银行的信用卡部“打包”来的。这些都是走走程序而已,卡刷爆掉的人一般不会来出庭。每起案件金额不一,过于分散,执行起来也很困难,银行拿到胜诉的判决书也不一定讨到钱,由此还催生了专业的讨债公司,但效果也不理想。
拉网式的发卡必然是鱼龙混杂,良莠不齐,埋下极大的风险隐患。银行卡市场专家、通联支付的黄远昌建议,在银行规范自身发卡行为的同时,要尽快建立有效的信息防护系统,建立风险共享机制,加强对大额可疑交易信息的监测,建立银行卡欺诈事件和风险事件的信息数据库,以提高全行业的风险识别和管控能力。
今年以来,面对高发的信用卡案件,银行加强了与公安部门的合作,联手打击信用卡犯罪。相关部门和省公安厅联手进行的打击银行卡犯罪的专项行动,查破案件130多起,抓获各类犯罪嫌疑人90多名,挽回损失300多万元。但与数亿元计的信用卡不良资产比,这只是有限的一部分。
省银监局一位从事非现场检查的专家指出,现在信用卡犯罪向高科技、集团化、专业化、规模化发展,案件实施过程更加隐蔽,监管当局和司法部门要进一步采取措施,完善法律,严厉打击不法分子,以震慑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