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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线报告
7月2日早上8点半,南京鼓楼新晨大厦的“学而思”教学点挤满了睡眼惺忪的孩子。当天,“学而思”暑期班1期正式开始。
暑期放假,本应让孩子们好好放松下身心,如今却变为孩子集中培训期。家长的钱包喂饱了各式各样的辅导机构,孩子负担重吗,是否会消化不良呢?
“不花上两三万培训费,‘过不了’这个暑假”
记者在新晨大厦“学而思”教学点门口遇到40多岁的张晓,她把女儿送到培训班,转身又匆匆打车赶往公司上班。“女儿在玄武外国语学校就读,下学期就初二了。暑假我们报了2个为期15天的暑期班,每次课大概是两个半小时,英语班3000元,数学班3100元。玄外平时课程抓得很紧,没给孩子太大压力。在同学中,我家算是课很少的!”
“孩子今年刚考入知名中学,现在是小初衔接关键期。”家长陈文向记者算了一笔账:“小初衔接语数外三门,每门课1400元,还报了一个英语音乐剧,每天3小时,15天,6800元。8月份准备给孩子放松一下,一家3口去川藏线自驾游,预算2万元。暑假花销大概是3万元,是我月收入的3倍。”
暑期培训班给不少家庭带来了负担。“不补不行啊,人家都补,孩子跟不上怎么办?暑假旅游也少不了。我们只能自己省一点。”南京的卞先生儿子暑假只有一周时间去泰国旅游,其他时间都是补习,整个暑假开销在3万元左右,他不得已兼职做滴滴司机。
火热的培训班还带动了外卖餐饮生意。记者在多家辅导班采访发现,由于课程连着上,很多孩子只能选择点外卖。天热不忍心让孩子坐公交,很多家长选择打车接送孩子。一位中班孩子60多岁的爷爷给记者展示了他的滴滴打车记录:7月3日,共打车四次,花了60元,往返幼儿英语和画画培训班。
徐女士的孩子在拉萨路小学五年级就读,面对记者的采访,她连呼“我工作太忙了,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如今培训班五花八门,还真搞不清楚,都是看别人家报什么班,我报什么班!”她还说:“现在培训班吃香得很,不是有钱就能上!6月9日,五台山一个冲南外的知名工作室告诉我,报班要先测试,但暑期班测试早已结束,要想报班,只能等8月再来!”
天气炎热,网络课程不受时间地点限制,不少家庭选择了网课。《2019中国在线教育行业市场前瞻分析报告》显示:未来几年,在线教育用户规模将保持15%左右的速度继续增长,到2024年预计突破4亿人,总体市场规模将突破4500亿元。
不少大公司看好在线教育,纷纷跑马圈地。2018年10月,网易上线专业少儿编程平台卡搭编程,此外旗下还有教育产品有道口语、有道数学。今年5月,腾讯教育成立。目前腾讯旗下有20个教育产品,包括腾讯课堂、智慧校园等。
看了二宝妈妈的暑期日程表,“可以避孕”
暑期培训市场,走红的不仅是课程类培训,茶艺、野外生存、创意手工、功夫运动甚至科技素养、情商等特色化培训,也受到家长青睐。
位于南京“华采天地”3楼的创乐科教主营乐高机器人和编程教育。一位余姓老师介绍说,“我们按年龄设置课程,6岁多是发明世界,7岁多是动力机械,锻炼孩子的逻辑思维能力、动手能力,培训可以参加竞赛,获奖证书被很多学校认可。”
在南京一家民办幼儿园,6月28日刚放假,7月1日不少孩子又重回校园,参加幼儿园举办的暑期夏令营,夏令营共有两期,每期约20天,每期费用2000多元,同时开设的还有英语、篮球、乐高游戏、少儿舞蹈等课程。
南京一位妈妈在网上晒出了两个孩子密密麻麻的暑假日程表:周一到周五,大宝报了数学和英语;双休日,打篮球。小宝才读幼儿园,没有升学压力,素质类教育开始抓,轮滑、钢琴和英语都得上。有网友笑称:“这张二宝妈妈暑假日程表看了可以避孕!”
采访中记者发现,辅导班低龄化的倾向越来越严重,不少早教班接受最小年龄在1岁半左右的孩子。
在南京的一个“鸡妈牛娃成长”微信群中,当记者问一个孩子暑期辅导需要花多少钱时,2岁半孩子的母亲许女士列了一个详单,“情商14000,英语14800,游泳16800,动商9800,美术7200,一年费用共计62600块,平均一个月5000元。”一位妈妈表示:娃的才艺,是用钱堆起来的!弹钢琴的孩子,按出的每一个动听的音符,都是妈妈没买的面膜、口红、包包。
多位家长介绍,相比小学一至五年级,六年级以后辅导班费用已下降很多。“真正开销大的是学乐器。我家孩子现在是声乐9级,钢琴8级,从一年级学到五年级结束,几乎每个暑假都在考级,考一次级要五六千块。” 一位家长说。
教育部门三令五申,培训热还是难遏制
7月2日,教育部通知要求减轻学生课外负担,加强校外培训监管, 一经发现有超标超前培训内容的,要立即整改,整改不到位的直接取消培训班次,拒不整改的依法依规进行处罚,直至吊销办学许可。
但记者走访发现,南京各类“幼小衔接班”“小初衔接班”层出不穷,无论是市场知名度高的培训机构还是普通培训班,提前教学的并不少。
不少家长表示,学区房一房难求,不得不转向民办小学和初中。热门民办学校一般都有各种各样的面试,不得不赶着孩子提前学,以求在民办面试中脱颖而出。因而不少民办学校周边,小型培训机构设置很多。也有家长吐槽,上辅导班是一种裹挟,别人家的孩子都在上,我家不上,跟不上节奏怎么办?
暑期培训并非中国才有。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儿童发展与家庭教育研究中心副主任殷飞说,国外也有暑期培训班,特别是在亚洲的新加坡、日本、韩国等国家都有暑期培训班,面临高考、大型考试都有集训。
“暑假辅导,应因人而异,不可盲目跟风。”殷飞表示,如果学校的教育不能满足孩子的需求,比如孩子的个性化培养不足、某一门功课不足,可以适当进行暑期辅导,但家长不能盲目跟风。超前学习会影响孩子的学习兴趣,打乱学校的正常教学秩序。对孩子来说,更重要的是学习方法、学习思维的掌握,而不是通过提前学习来获得短期分数上的优势。
“教育投入的多寡带来了阶层分化和教育不平等的问题,经济条件好的家庭教育投入高,低收入家庭教育投入少,低收入家庭的孩子机会越来越少。” 殷飞希望教育部门可以通过公益性的培养来帮助低收入家庭的孩子。
记者 许海燕 实习生 丁茜茜 颜颖 视频采制 丁茜茜 徐秋语 朱书闻 郭宇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