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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南京市民向本报反映，近来南京街头出现不少“医保卡换钱”的小广告，希望媒体关注。记者去年12月2日—3日晚上散步时留神观察了一下，在永庆巷、华侨路、建康路等地段，果然每走三四步，就见路上贴着一张小纸片：医保卡换钱，收冬虫夏草、药品等。记者记下小广告留下的手机号和小灵通号，有20多个，相关的调查就从这些电话和小灵通号码开始……
换钱非常容易，处方药竟无需处方
去年12月4日，记者打通一张小广告“151××××1038”。一个东北口音的女子接电话，她先问医保卡上有多少钱，然后约在新模范马路路口向北的第二个红绿灯下见面，她说可带着去附近一家药店。记者问用医保卡怎么换钱？她说刷卡买药后，药给她，她就按药价的70%给钱。“这个价给得太少了！”面对记者的质疑，该女子说这是行价，不信，你可再打听一下。
依约到了那个红绿灯下。一名30岁左右的女子，自称姓李，黑龙江人，来南京干这个行当一年多，她的亲戚在这里已做了五六年。她说，在南京干这个的主要有两批人，一是东北人，主要用医保卡买药，然后转到“北京的公司”，再卖出去；还有就是安徽人，在医院门口、街头收药，把药转到农村小诊所去。
跟她来到许家巷内的先声连锁药店。迎门的柜台边站着一个中年男子，她说这是她的老公。这个男子说：“先查卡上有多少钱。”到了收银台，很多人在等着交钱，很忙。门口柜台的一个女售货员主动走过来，拿去医保卡，很快帮忙在收银台的电脑上查出卡里有460多元。转回卖药柜台，记者表示要在卡内留100元左右，其余可买药。东北女子的“老公”说：“那就卖两盒贺普丁。”那个帮助查卡的女售货员开了张单子交给记者，随后就顺利地划卡开票取药。东北女子让记者走到药店门外，交给记者250元，拿去了药。她临走时还说，下次要再换钱，就给她打电话。贺普丁是治疗乙型肝炎的处方药，这里竟没要医生开的处方单。
这家药店里，柜台上、收银台边还堆放着一袋袋核桃仁、松子仁、腰果、红枣等。记者问：“这些也能用医保卡买吗？”售药员答：“你要买多少都行。”
12月5日上午，省中医院门口。一个小伙子拿着一个纸牌子走过来，上面写着“收药、医保卡换钱”。记者问他到哪里去刷卡好？他说如果卡上钱多，最好到姜家园的三九药店。他讲他是安徽蚌埠人，做这个生意已几年了。
不止是街头。记者上网搜索，发现网易上有个“医保换钱”的博客，上面标明“南京医保卡提现”及手机号，博客主人称自己29岁，双子座，人生格言是“我喜欢收药换钱”。
打电话过去，一男子接电话，自称姓张。他告诉记者，要用医保卡换钱提现，最少要刷卡1000元。问他换钱提现能拿多少，他说打七折。“少了吧？”“不少了，还有六折、六五折的哩。”“你用这些药做什么？”“有人需要呀，有的人得了病没有医保，就希望买便宜的药。”
网上收药卖药很火，还有人高价收购空药盒
这些人用医保卡刷卡买药后，药流向了哪里？北京那边真的有人要药吗？为什么首选贺普丁？
还是上网。发现有个“贺普丁吧”，里面除了有些病友在交流用药情况，更像是一个热闹的药品交易市场。统计了一下，在500多个帖子中，有45个是要收购贺普丁等药品的，其中标明“北京收药”的有12个，标明“南京收药”的2个，表示要卖药的35个，而跟帖要收药、卖药并挂上手机号的就更多了。
先看收药的：有个帖子称“高价回收冬虫夏草回收药品”。记者打电话过去，对方自称姓周，哈尔滨人，在北京做收药生意六七年了，其中有南京、无锡几个客户长期收药后向他供货。他收药后集中送到“医药批发公司”，一次都要送一二十万元的药品。问他送向哪里的批发公司？他讲不在北京，在外地，但具体送到哪里，“这是商业机密，不能说。”记者表示愿向他供药，问他能给什么价，他讲：“对能经常提供药品的老客户，贺普丁每盒160元，贺维力每盒200元，脉络宁每盒60元，舒降芝每盒25元……”记者问，既然是医药公司，就可以从药厂直接进货，何必要民间收来的药呢？“这比从厂家进货还是便宜点的，因为有利润空间，才能做起来嘛。”他笑着解释。有个帖子称“北京同仁堂面向全国回收药品”，上面详列了近百种药品名称。记者打电话给发帖人“王先生”，他承认他在北京收药，收药后送往药品批发市场。
再看卖药的：有个帖子称：“供应贺维力、贺普丁”。打电话过去，发帖人说，他在北京搞药已有几年，他有多种抗肿瘤药物，每月发货几万元，北京当地的要药，他可送货上门，外地要药用快递，货到付款，贺普丁每盒180元。“你的药哪里来的？”他说：“你可以绝对放心，都是从正规药房、医院出来的，是从病人或享受医保的人那里回收来的。也有是从外地收药后给我汇过来的，都是老客户，多少年来都没出过问题。”“哪些人要买你的药？”“买药人很多，在外打工没有医保的，经济困难的，有一些抗肿瘤药，医保不能报销，从医院、药房买很贵，从这里买，一盒近两万元，可便宜几千元。”
还有一个在广州的人和一个在珠海的人分别发帖，声称收购贺普丁空盒，给的单价分别是50元、68元，并注明：有5个以上空盒就可电话联系，20个以上，就可上门收购。收空盒干什么？记者在众多发帖者中发现有说自己买了假贺普丁上当的，提醒病友提高警惕。
这或许可以给出答案，有接触过南京收药贩子的人向记者反映，收去的药也有流向私人小诊所的，因为那些诊所没经卫生主管部门批准，无法从正规渠道批发进药，而通过网络与快递买药既方便又便宜。
如何防范，难题亟待破解
对于药这种特殊商品的经营销售，国家与我省制定了一系列法规，如我国药品管理法和药品流通监督管理办法规定：经营销售药品，须经县级以上地方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批准，并发给《药品经营许可证》；凭处方销售处方药；禁止非法收购药品；不得采用邮售、互联网交易等方式直接向公众销售处方药；网上销售非处方药必须经过审查并取得资格证书。我省还进一步明确规定：未取得《药品经营许可证》不得从事药品经营活动；禁止个人收购药品。
面对当下如此猖獗的用医保卡购药贩卖，特别是个人利用互联网进行跨地区收购与出售处方药与非处方药的行为，该如何进行有效的监管与防范，不能不说是一个亟待破解的难题。也许正是因为监督乏力防范乏术，才使得用“医保卡换钱”的交易变得肆无忌惮。
作者:陈道龙
